第14章 离别

墨风国国都。

在距皇宫不远处的国师府中，一位长须尖嘴，白衣黑带之人，盘坐于这座府邸地下一间密室之中。此刻密室中弥漫着一股黑色的雾气，并缓缓环绕在其身旁。这些雾气，时而化作骷髅，时而化为黑莲，又时而还原成黑雾，如此往复不绝。

突然，此人面露一丝痛苦之色，而这些黑色雾气顿时变得狂暴无比，所化之物在这间密室里，如同无眼苍蝇般，胡飞乱舞起来。只是片刻之后，其面色又恢复如初。

又过了近一柱香时间，此人睁开眼睛，只见他的双眼尽数被那黑雾填满，如同两个黑洞一般。周遭的黑色雾气尽皆向其双眼中汇集而去，待密室中的黑雾全部被那黑洞般的眼睛吸收之后，他那双眼睛终于从四周向着中心一点一点地变回白色。

而后，他便从蒲团上起身，离开了这间密室。

“师傅，如何？”那人离开密室之后，便走进了一个房间里，他刚进去，房间里面的人便问道。

原来，此人便是墨风国的左国师，人称甲道人。

甲道人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，待坐下之后，他开口道：“果不出为师所料，今日便是我破境之日。”

房间内的三人听后，便纷纷拜伏于地上，口中齐喊道：“五方国师，道与天齐；攻无不克，战无不胜。弟子恭贺师尊成就无敌之道。”www.zjknu.com 苦瓜小说网

看着自己这五方教的三位核心弟子，甲道人点了点头，心中也是暗自得意。他道：“起来罢，为师破境之事，绝不可外传，知道吗？”

“师尊，既然您已是炼神还虚之境，为何还密而不宣，不如弟子这就去安排教众将那青茗观的清一道人给宰了。”其中一人道。

“糊涂，为师今日刚刚进阶，境界还未稳固，如何能与人交手？你们几个也是废物，跟了为师数百年，修为却是一点也没有见长，反倒是越来越嚣张跋扈起来。”甲道人一听自己的弟如此莽撞，便将手上的茶杯狠狠摔在了地上。

伏跪于地上的三人，见师尊怒极，皆是心惊肉跳不已。

算了，看在自己今日破境之喜的份上，就懒得理这几个废物了，留着以后还有用，甲道人不想坏了自己的心情，于是对三人道：“今后几年，都给为师夹紧尾巴做人，听见没有？”

三人急忙应声。

“为师此间巩固好自身修为后，便会有大动作，以十年为期罢，你等也需暗中准备。”甲道人说完便挥了挥手，下了逐客令。

待三人离开房间后，这甲道人便陷入了回忆之中。原本自他来墨风国后，便成立了自己的教派五方教，他利用一些术法，哄得前前任国主以国师礼待之。在他原本的设想中，在墨风国取得绝对的权利之后，便逐渐向邻国扩张自己的五方教。

一次他途经南林城时，听说山中有一道观，名为青茗观。便想去砸了其山门，却没想到踢上了铁板，只得无功而返。回到国都之后，他越想越觉得这青茗观会阻碍自己五方教的发展，便撺掇起国主用世俗的力量来分化青茗观。

但让甲道人没想到的是，这玄机真人居然直接杀到了皇都，将那国主教训了一通，而自己却无力阻止。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，这国主居然有受虐倾向一般，跑到青茗观中，求那玄机真人出山，来取代自己这个国师之位。

好在，经过一番的运作之后，这才有了现在这种平衡的局面。

甲道人想到此处，便捏紧了拳头，心中暗恨，你们让我凭白浪费了近百年的时间，这笔帐，迟早要和你等清算。到时候，我定要将你们挫骨扬灰，方能解我心头之恨。

碧游宫。

此时上清殿门外道场蒲团有五，上面分别坐着云霄、碧霄、琼霄、菡芝仙、无极子。

上清殿中此刻传出的一句句大道之音，令他们五人如痴如醉，只是在外人看来，却没有那种天花乱坠或是天降异象的景色，好像有一些质朴之感，平静之感。

此五人皆沉浸于上清圣人之道中，落于五人耳中却也各不相同。柳贯一沉浸于道音之中，他看到的是一条通往大罗金仙的大门，只是此门紧闭，努力想要推开一丝，看一看这门内的景象。而碧霄、琼霄、菡芝仙三人，却是听的准圣之道，她们眼中的准圣之门却是虚掩着的，可以看清门内世界的一角。她们自身已是大罗之境，距离准圣道果，各有一段距离。

而传入云霄耳中的是一条圣人之道，她已是准圣初期之境，修的自然是那圣人道果。

随着道音的深入，柳贯一时而眉间紧锁，时而面带笑意，时而摇头晃脑，时而捉耳挠腮。再之后，他头顶上呈现三花聚顶之象，很快便结出三朵红莲，那红莲在他头上缓缓旋转，又有阴阳二气不断交融，化为一方庆云，庆云落下青色细雨，浇在了那三朵红莲之上。

而后，庆云消散，又有三才之气降下，令那红莲花开，化作四品金莲。

此时，柳贯一的修为也随着道音的深入，一路升华，从金仙初期，到金仙中期，又马不停蹄飙到金仙后期才戛然而止。

“此次讲道，到此为止。”上清殿中突然传来的声音，打断了五人的体悟，将他们拉回现实。

“此番讲道，所听之人最少，也是时间最短的一次，你等有什么疑问可以问吾。”圣人道。

“请问师尊，圣人之境可否逆转轮回？”云霄率先开口道。

“圣人禀承天道，不可逆转轮回。”门中圣人先是沉默了一会儿，开口道。

“师尊，准圣之道与圣人之道何异？”碧霄问道。

“圣人之下，皆为蝼蚁。”圣人道。

柳贯一细细体会这句话的意义，突然有些明悟，准圣也只不过是一只强壮点的蝼蚁罢了，看来这至高至上的圣人才是天意的代表。

“师尊，何为道？”柳贯一开口问道。

“道本无名，强之名以为道。”圣人开口道，只是后面他又说了一句，“这句话是出自你口，你自然知道何为道，勿须再问。”

柳贯一失望，这是他理解的道，但他却想问问圣人所理解的道是何模样。

几人各自问了些问题之后，便再无所问。门中又道：“无极子，此番讲道七年，之后你便自行离去罢。”

柳贯一心中惊愕，顿时哭道：“是弟子做错了什么吗？师尊欲要逐弟子离开？弟子愿留在岛中常侍师尊。”

“哼，痴儿，为师是让你重新入世历练，也一并渡了那金仙雷劫，何时逐你离教了？”师尊略有不悦。

“弟子错了，还请师傅原谅。”柳贯一听师傅如此说，便安下心来，恭恭敬敬行了一大礼。

“此二物赐你，其一乃是出入金鳖岛的如意令牌，其二乃是为师赠你的灵宝，收好后，便离去罢”说完后，便从殿内悠悠传出二物飞到柳贯一跟前，他将东西收好后，又向圣人扣首。

这时，从殿中走出一童子，对众人行了一礼，道：“老爷善尸已经离开，还请诸位离去。”

众人纷纷揖首还礼后，便鱼贯离开。

柳贯一最后一个离开，他回望了一眼碧游宫后，双腿不自觉又跪下了，认认真真朝着碧游宫磕了一个响头后，便朝山下走去。

“诸位师姐，师弟特来向师姐们道别，授业之恩，师弟无以为报，日后若是有事，定将舍命为之。”柳贯一见众师姐正在山下等他，待走近后，便向师姐们誓言道。

云霄将他扶起，擦尽其眼角之泪，说道：“外面凶险，万事切切小心。”

这时菡芝师姐拿出一物，对他道：“出去之后，尽快找一处僻静之地渡过雷劫，师姐我身无半点财，这是芝精灵，你收下，若是受伤，可服之。”

柳贯一拒绝道：“我知这是师姐精气所化，师弟万万不能接受。”

菡芝师姐白了他一眼，将芝精灵塞到他怀里，说道：“师姐我最见不得你们男子这般女儿姿态，扭扭捏捏。”说完后便头也不回径直离去。

碧霄和琼霄也分别嘱咐了他一番，留下些物什后，便也离开了。

只剩下云霄师姐，她见众姐妹都走了，便对柳贯一道：“之前师尊给你的灵宝乃是紫雷锤的仿制品，虽说不如正品先天灵宝紫雷锤，但放在外界也是威能绝伦之物。真正的紫雷锤，形如铁锤，但其上却有道道紫纹，一击之下，可引来世间最强紫霄神雷，便是大罗金仙也受不住一击之力。以师弟如今的修为，若是善用此宝，可与太乙金仙一斗。”

柳贯一点点头，道：“谢师姐解惑，师弟明白了。”

“如今我截教凋零，师尊赐予的大部分灵宝皆被贼人所夺，否则师弟也不必用这仿制灵宝。”云霄师姐叹道。

“师姐不必替师弟忧心，这把仿制灵宝对师弟来说也是极为厉害了，若是真的给我更厉害的灵宝，师弟反而会担心失去。”柳贯一向云霄师姐眨眨眼道。

云霄被无极子的乐观逗得挑眉一笑，对他道：“师姐有些穷，没什么宝物是可以送得出手的，便不送你了。好了，你快回去收拾收拾吧，做好离开的准备。”

柳贯一点了点头，便道别了云霄师姐，朝着洞府走去。

在他身后，传来了云霄师姐的一声低语：“若是在外面累了，便回来吧。”

柳贯一没有回头，只是心中又多了一份牵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