孕事

方瑾枝看了一会儿不情不愿的小奶猫, 又将目光移到陆无砚的身上, 她细细打量起他来。

就好像第一次认识陆无砚一样, 细细打量着他。

陆无砚没有抬头, 问:“不认识了?”

“认识, 化成灰都认识!”

陆无砚失笑, “这好像不是什么好话吧。”

方瑾枝弯着眼睛, 笑意盈眶地望着陆无砚,也不再说话。就算她已经十分熟悉陆无砚了,可是她还是愿意痴痴瞧着他, 好像凝望着他的时候,心里就会特别踏实一样。他的眉眼,他的轮廓, 是怎么都看不够的。

陆无砚给小奶猫全身上下涂满了玫瑰香胰, 又将这小小的一团递给方瑾枝,“抓着它, 别让它乱跑。”

“哦哦。”方瑾枝应着, 小心翼翼地抓住小奶猫两只小前腿。

小奶猫实在不喜欢全身湿漉漉的感觉, 更何况又被涂了满身的玫瑰胰子, 它不安分地动来动去, 又用碧绿色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方瑾枝, 它若是会说话的话,指不定要撒娇着跟方瑾枝求饶。

方瑾枝点了点小奶猫皱巴巴的小眉头,笑:“求我没用, 我可铁石心肠咧!”

正换清水的陆无砚闻言, 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一本正经说瞎话的方瑾枝,又笑着继续换水。

“咪呜……”小奶猫使劲儿歪着头,舔了舔方瑾枝的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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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瑾枝皱着眉,严词警告它:“别用这招,没用!”

小奶猫似乎听懂了,它歪着头看了方瑾枝一眼,又在她的手背上舔了一口才傲气地别过头去,不再看方瑾枝。

方瑾枝瘪了一下嘴,笑话小东西:“原来还是个有脾气的。”

陆无砚已经换好了清水,从方瑾枝手里将小东西拽过来,一边将小奶猫摁进水里,一边说:“这是跟你玩呢,猫这种东西要是真是跟你闹气脾气来,才不是这样。”

陆无砚虽然对这只小奶猫过分在意,可是给它洗澡的动作实在算不上温柔,小家伙在木盆里使劲儿挣扎,扑腾起无数水花。

“你倒是了解猫的脾性。”方瑾枝看了一会儿,才忽然问:“无砚,你以前养过猫吗?”

陆无砚给小奶猫洗澡的动作停顿了一下,他一停顿,小奶猫看准机会,就势从木盆里跳出来,可是它刚踩到木盆边儿,就又被陆无砚拎住重新摁进水里。

陆无砚拍了一下它的头,“再闹吃了你。”

“咪呜……”小奶猫缩了缩脖子,听懂了一样可怜巴巴地瞅着陆无砚。

陆无砚将小东西身上的沫子洗干净,才把它从木盆里拎出来。

一出了水,小奶猫刚要扑腾身上的水渍,陆无砚凉凉的目光瞟过来,它就小声“喵呜”了两声,耷拉着小脑袋不敢乱动了。

陆无砚这才拿起一旁的棉布给小东西擦拭身上的水渍。

方瑾枝在一旁看了一会儿,忽然扯开小奶猫的两条后腿,她皱着眉,甩开小奶猫的两条后腿,语气有点怪怪地说:“果然是只母的。”

陆无砚忍不住笑出来,略戏谑地看了方瑾枝一眼,才将擦干净的小奶猫松开。小东西终于没了钳制,在干净的大理石地面上打了两个滚儿,又跳上陆无砚和方瑾枝坐着的长凳上,它躺下来伸了个懒腰,才伸展着小腿,舔啊舔。

方瑾枝就笑着说:“就知道舔来舔去的小家伙,干脆就叫舔舔好啦!”

“舔舔。”陆无砚将这个名字慢慢咀嚼了一遍,倒是觉得很好。

小奶猫舔来舔去的动作一顿,歪着头瞧着陆无砚和方瑾枝,拉长了音,带着不情愿地“喵呜——”了一声。

“反对无效!”方瑾枝轻轻拽了一下小奶猫的耳朵。

方家夫人这几日染了风寒,趁着今天天气不错,方瑾枝打算去看望她。她将这事对陆无砚说了,陆无砚自然没有阻止的道理,只是嘱咐她多穿一些,毕竟是冬日,陆无砚担心她着凉。

方瑾枝满口答应。

因为给舔舔洗澡的缘故,陆无砚身上溅了一身水,他自然要重新沐浴一番。

看着陆无砚立在池边宽衣,方瑾枝急忙将舔舔抱出去,嘴里还小声念叨了一句什么,等她人出了净室,陆无砚才恍惚反应过来方瑾枝说的是——小东西,你可不许偷看我家无砚洗澡。

陆无砚哭笑不得。

外面毕竟不如净室里暖和,舔舔又刚洗了个澡,方瑾枝怕它冻着,出净室的时候随手在高脚架上取了一条厚实的棉布,把小东西包住。

出了净室,方瑾枝看一眼趴在她怀里闭着眼睡觉的舔舔,她突然想起来陆无砚还没有回答她有没有养过猫呢。

方瑾枝是从来没见过陆无砚养些猫猫狗狗的,她往寝屋去换衣服的路上碰见了入茶,就随口问了一嘴。

入茶在陆无砚身边伺候很多年了,若是陆无砚养过猫猫狗狗的小东西,入茶应该是知道的。

“没有呢,三少爷只养过鸽子,从未养过小猫小狗。”入茶蹙眉想了一下,又加了一句“至于奴婢来垂鞘院伺候之前就不晓得了。”

入茶是在陆无砚从荆国回来以后,长公主挑来伺候他的。

方瑾枝随口应了一声,也没怎么在意,就回去换衣服了。她本来就是随口一问罢了。

回了寝屋,方瑾枝随手将舔舔放在美人榻上,不再管它。小东西懒洋洋地看了方瑾枝一眼,伸了个懒腰,继续睡觉。

方瑾枝让米宝儿和盐宝儿给她找衣服,伺候她梳洗、换衣。收拾好了以后,带着盐宝儿坐上去荣国公府的马车。

马车刚要启动,方瑾枝只觉得白色的一团在眼前一晃而过,等她反应过来,舔舔已经窝在了她的怀里。

舔舔身上黏糊糊的毛发已经干了,又变成了雪白的一团。

方瑾枝愣了愣,有些好笑地揉了揉舔舔的头,竟是没有想到这个小家伙不黏着陆无砚,反倒开始黏着她了。

马车在荣国公府门前停下的时候,舔舔仍旧窝在方瑾枝的膝上睡觉。方瑾枝瞧了它一会儿,也没把它丢下,抱着它进了府。

反正这小东西也轻得很。

方夫人染了风寒,早上喝了汤药以后又睡了,方瑾枝来的时候她正睡着,方瑾枝也不去吵她,只去找陆佳萱说话。

陆佳萱嫁到方家也没多久,和方家的人还不算太熟,她是和方瑾枝一起长大的,方瑾枝过来和她说说话,她心里开心得很。

两个人在屋子里说了一会儿话,就一起去方大夫人那里去看看她醒了没有。

“五表姐,没想到,如今你变成我二嫂了。”方瑾枝笑着说。

陆佳萱也笑着点头,道:“是呀,缘分这东西的确奇怪。”

两个人正说说笑笑,忽得听见一阵犬吠。等两个人反应过来的时候,只见一只黑色的大狗朝两个人冲了过来。

“是今歌养的狗,怎么跑出来了!”陆佳萱惊呼一声,拉着方瑾枝躲到路旁。

这只大狼狗关在笼子里许久,一朝挣脱,野性毕露。看见路边有人就冲了过去。起先的时候,方瑾枝本来就走在外侧。所以大狼狗冲过去的时候,直接扑上离它更近的方瑾枝。

方瑾枝也慌了,完全来不及反应。这只大狼狗站起来快有她高了……

正在方瑾枝犹豫是跑还是打它的时候,怀里的舔舔尖利地叫了一声,“蹭”的一声就冲了出去,扑在了大狼狗的脸上。

见舔舔冲了出去,方瑾枝还十分担心,毕竟它还小啊!可是下一瞬,她就眼睁睁看着阳光下映照出舔舔尖尖的爪子划过大狼狗的脸,带起一层血珠子。

大狼狗吃痛,猛地长大血盆大口,将舔舔咬住。方瑾枝也没怎么看清,不知道舔舔尖利的爪子抓了大狼狗的哪里,那只大狼狗一下子张开了嘴,将舔舔吐了出来。

家仆已经赶了过来,将方瑾枝和陆佳萱层层护住,又乱棍打在大狼狗的身上,将它擒住。

“舔舔!”方瑾枝看着小奶猫一身的血迹,心惊地将它抱到怀里,细细查看。

那只狼狗咬住了舔舔的半个身子,它背腹之上都有很深的伤口,鲜血不住地流。

方瑾枝忙用帕子压住它身上的伤口,她的手在发抖。

舔舔看了方瑾枝一眼,眼中的凶狠一点点散去,又委屈地“咪呜”了两声,将小脑袋搭在方瑾枝的手背上。

方瑾枝快要心疼死了!

她抱着舔舔站起来,忽然觉得一阵眩晕,险些站不住。

“瑾枝!”陆佳萱一惊,急忙扶住了方瑾枝。

这处的动静早惊动了刚睡醒的方夫人,听说方瑾枝受了惊,她着实吓了一跳,又愤怒地派人将方今歌喊了回来。

都是因为他养的狗!

方夫人执意要给方瑾枝请个大夫,方瑾枝推脱自己没事,她更担心舔舔身上的伤。

才这么小的一个小家伙……

也不知道大夫能不能治小猫身上的病,但是左右都是大夫,总会有些伤药的吧?这般想着,她才同意了方夫人请大夫来。

大夫匆匆赶过来,却没想到是给一只猫看病。

幸好舔舔身上只是受了外伤,又不是真的患病,大夫倒是能治,开了伤药,给舔舔抹好,又用白纱布给它包扎。

舔舔由始至终都抗拒着大夫的靠近,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危险来临时的警告声。不过方瑾枝一直抱着它,它才没闹腾,任由大夫给它上药、包扎。

“什么时候养了这么一只小猫?不过今天幸好有它了,没白养活!”方夫人在一旁说。

听了方夫人的话,方瑾枝心里有点心虚。这哪里是她养的猫,起先她明明那么不喜欢这只小东西的……

大夫终于给舔舔包扎完,方瑾枝舒了口气,给它顺了顺雪白的毛发,心疼地抱在怀里。

“好了,好了,它没什么大事儿了,你也得让大夫诊一诊!”方夫人忙说。

方瑾枝笑着说:“母亲,我没有什么事儿,身体好着呢,哪里用得着诊脉呀。”

方夫人不大赞同地摇头,“身体好着怎么会突然眩晕!”

瞧着方夫人不放心的样子,方瑾枝知道方夫人是真的心疼自己,不好辜负了她的好意,便也不再推辞,让大夫给她诊脉。

却不想大夫诊了许久,而且眉头逐渐皱了起来。

方瑾枝、方夫人和陆佳萱都有些意外。方瑾枝是觉得自己的身子一向很好,不会生什么病的。方夫人请大夫来给方瑾枝把脉也不过是图个安心,却没有想到好像真的出了什么情况,方夫人这颗心就提了起来。

又过许久,大夫仍旧皱着眉一言不发,陆佳萱急了,焦急地问:“何大夫,究竟怎么了?”

何大夫这才收了手,又将搭在方瑾枝脉上的红绳收了起来。他看着一屋子人都十分担心的样子,他急忙摇了摇头,道:“这位夫人的身体无碍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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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家都松了口气。

可是方瑾枝却蹙着眉,不由问:“真的?”

如果她身体真的没什么事儿,何大夫为何诊脉了这么久?

方夫人也开始追问。

何大夫笑了笑,道:“这位夫人可能是有喜了。”

方瑾枝顿时睁大了眼睛,一脸的惊愕。

有……有喜了?

“何大夫,什么叫可能?”方夫人仍旧蹙着眉。

何大夫忙解释:“因为这位夫人的喜脉十分微弱,月份应该不足两个月,又是以绳搭脉,是以老夫才并没敢十分确定。再等上一段时日,夫人再请大夫诊脉才可确定……”

“不不不,不会的……”方瑾枝很确定地摇头。

正满脸喜色的方夫人听了方瑾枝这话,脸上的笑意一滞,追问:“怎么就不能呢?大夫都说了是喜脉!”

方瑾枝咬着嘴唇低下头,没有说话。

瞧着她脸色不对,方夫人这才收了笑追问。在方夫人的追问之下,方瑾枝也考虑到怀孕不是小事才把缘由说了。

她明明前几日刚来过月事的!

方瑾枝低着头细细思量,她这次月事来的的确蹊跷,她月事一向不准,却从来不会体寒腹痛,而这一次却感觉到了疼痛。而且这次的月事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。

身孕可是大事,也顾不得别的了,方夫人让何大夫重新给方瑾枝诊脉,这一次没有再搭绳听诊。

这一回,何大夫将手指直接搭在方瑾枝手腕的脉上,过了许久才松开手。

他十分确定地说:“夫人月份尚浅,但的的确确是喜脉。至于夫人说的月事,可能……是胎儿不稳之兆。老夫对生产之事懂得并不多,还请夫人择名医细诊……”

方夫人派人将何大夫送走,匆匆回来劝慰方瑾枝不要担心,陆佳萱也一直在劝着她。她们两个人对方瑾枝说了很多话,可是方瑾枝都没有听见。她一直在想着何大夫说的那些话。

胎儿不稳之兆?

方瑾枝望着前方,心里琢磨着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?是……滑胎的征兆?

方瑾枝的整颗心悬了起来。

是,她曾经任性地对陆无砚说过有些惧怕生产,恨不得一辈子不生小孩。可是此时此刻,真的得知自己肚子里有了一个小生命,而这个小生命又有危险时,方瑾枝才哪里顾得上曾经对生产的恐惧,全部的心思都在担心这个小生命了。

方瑾枝又想起之前有一次她的小日子推迟,陆无砚误以为她有了身孕,匆匆抓着刘明恕来给她诊脉的样子……

方瑾枝不由慢慢攥紧手里的帕子。

她想回家,她要找陆无砚!

“瑾枝怎么了?那只狗吓着了瑾枝?”方今歌匆匆赶进来,一脸焦急。

方夫人一巴掌打在方今歌的脸上,大声责骂:“你害了我的谣谣不够!又来害我的瑾枝!”

方今歌是已经成亲的人了,忽然挨着自己母亲一巴掌,他整个人懵在那里。

陆佳萱也惊了,她想劝来了,却又把话咽了回去,心疼地望着方今歌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。

方瑾枝这才回过神来。

“母亲,这不怪二哥的!二哥也想不到那只狗会挣脱笼子冲出来呀。”方瑾枝忙拉着方夫人,将她拉到一旁的交椅里坐下。

“二哥,你先回去吧。”方瑾枝又对方今歌使了个眼色。

方今歌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,他咬了咬牙,对方夫人说:“谣谣是你的女儿,瑾枝是你的女儿,偏偏我是捡回来的!”

说完,他直接转身大步走了出去。

见此,陆佳萱急忙给方夫人行了一礼,匆匆追了出去。

打了方今歌那一巴掌也是方夫人一时冲动,再听他说了这话,方夫人心里也不是滋味,她慢慢垮了肩,红了眼睛。

这是方今歌第一回对她提起谣谣,她还以为这个儿子这辈子不会再提起谣谣了……

看着方夫人如此,方瑾枝叹了口气。之前方今歌和陆佳萱大婚的时候,那排场完全不比方今诵和方今吟小,方瑾枝就明白方夫人心里是在意方今歌的,只是她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。

“母亲,谣谣已经走了很多年了。当初二哥年纪也小,那只是意外,二哥也不想的。瑾枝觉得,这些年,二哥心里的痛苦不比您少……”方瑾枝慢慢劝着方夫人。

方夫人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,“也许吧,也许他也自责……只是他从来没提过谣谣一句……我只要一想到谣谣,这心里就难受。”

方夫人握着手里的帕子,拍了拍自己的胸口。

“母亲,二哥心里也难受啊!正如二哥刚刚说的,这些年您因为谣谣的事情一直对他不理不睬,他本来就活在愧疚和痛苦之中了,可是您又把她推开了。瑾枝不是您亲生的女儿,您都会对瑾枝这么好,为什么一定要对二哥那么冷漠苛责呢?”

方夫人沉默了很久,她笑着抹了抹眼泪,说:“哎,不说这个了,你早些回去吧。把喜事告诉无砚,他一定高兴!也要再请个大夫好好诊治一番,切莫耽误了,一定得重视起来!”

方夫人又想起何大夫说的那些话,又不禁有些忧心。

不用方夫人多说,方瑾枝也不会怠慢这件事。她本来应该留下来多劝一劝方夫人,调节她和方今歌之间的关系,可是她心事重重,也不再多留,匆匆带着盐宝儿回了垂鞘院。

偏偏陆无砚不在府中,方瑾枝跺了跺脚,急忙让入茶去请刘明恕过来一趟。怕他又闹性子不肯来,方瑾枝嘱咐入茶假说生死攸关的大事,千万把人劝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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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瑾枝有些不安地斜倚在美人榻上,一边等刘明恕来替她细细诊脉,一边等陆无砚回家。

……

下了早朝以后,秦锦峰并没有直接回秦家,而是收到恩师曹祝源的邀请,去了他的恩师家中。

秦锦峰尊师重道,在学业之上得到恩师曹祝源许多提点,他对自己的恩师更是敬重异常。

曹祝源已过花甲之年,去年冬天病重,秦锦峰衣不解带地伺候,直到曹祝源身子硬朗起来,他自己倒是瘦了一大圈。

秦锦峰敬重恩师,曹祝源也对秦锦峰这个学生十分满意。

如今秦锦峰已是官职在身,二人酒席之间又是谈论诗词,又是略谈朝中杂事,待酒席退下已经天黑了,秦锦峰就在恩师家中留宿一宿。

席间,曹祝源提出秦锦峰只一妻一妾又无子嗣,想要为学生添两个妾室。秦锦峰隐隐听出来恩师话中的意思竟是连人都挑好了。

秦锦峰心里纳闷最近怎么总是有人给他送妾,嘴上却是忙推辞了。

他本来就不是重女色之人,这两年更是被陆佳茵搅得头疼,完全不想再纳妾。

曹祝源便笑笑:“是你师母远方表亲家的一对双生的女儿,样貌暂且不提,倒是有一个读书人的兄长,自小就读了书的。”

秦锦峰是读书人,又是年纪轻轻就做了状元,自然注重女子的才学,曹祝源这才提了这一点。

秦锦峰苦笑,有些无奈地说:“恩师好意,学生自然知道。只是……恩师也清楚学生家中情况,这两年着实耳根不静,甚至有时恨不得出家做个和尚算了……”

“这说的是什么话,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是为了什么?不想着报效国家居然要为这等俗事出家当和尚?”曹祝源收了脸上的笑。

“恩师教训得是,是学生一时糊涂。”秦锦峰也立刻肃了容,恭敬起来。

女子的名声十分重要,不仅对她自己重要,对整个家族的名声也是有影响的。秦家是书香门第,更是看中名声。是以,纵使陆佳茵把秦家搅闹得不像样子,秦家也从来没在外面说她一个不好,一直瞒着她的行径。

不过以曹祝源和秦锦峰的关系,他是知道一些的。虽然曹祝源知道的不多,但是顶撞家母、苛待小姑,更是对自己的夫君动手,只这三条就足够明白她的为人作风。

曹祝源看着眼前的秦锦峰,眼中不禁流露出了几分惋惜。当年多么意气风发的状元郎,竟是被一个愚蠢的悍妇拖累得眉宇之间总是带着郁色。

曹祝源叹了口气,也不再提那两个小妾的事情,把话题岔开了。

秦锦峰在曹家留宿一夜,第二日一早,他就得了陆佳蒲于子时诞下皇子的喜讯。他望着远处层叠的雪山一时有些惆怅。

读圣贤书,有一个知书达理的妻,举案齐眉、琴瑟和鸣,是他曾经所向往的。

而如今……

罢了,她已得天子盛宠,如今又诞下长皇子,不日将会登上后位。不如……就祝她盛宠不衰,一世荣华。

秦锦峰理了理衣袖,也理了理杂绪,迈开步子回秦家。

秦锦峰能想到陆佳茵会苛待姜晗梓,可是妻妾的身份摆在那里,纵使他再怎么厌恶陆佳茵,只要她还有一个正妻的名头在,他就不会因为一个妾责骂她。

可是秦锦峰怎么都没有想到陆佳茵会闹出人命来。

杏子死了,是替姜晗梓死的。

秦锦峰大步跨进橘湾院的时候,就看见姜晗梓整个人缩在床角哆哆嗦嗦地发抖,桃子坐在床边抱着她,不停地劝慰她。

“我要回家,我要回家……”姜晗梓喃喃许多遍,而后突然奔溃似地大哭出来,“我回不了家了!”

妻还可以和离,妾却是没有这个说法的。

秦锦峰一步步走近,终于看清姜晗梓眼中的恐惧,还有她脸上的伤。

陆佳茵竟真的划了她的脸。

见秦锦峰进来了,桃子急忙起来,擦了一把眼泪,跪地给秦锦峰行礼。她想给自己的主子讨个说法,可是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乱说话,只能红着眼睛跪地。

姜晗梓也看见了秦锦峰,她再没有如之前那样的温顺笑颜,她看着秦锦峰的时候,眼中也带着惧意。

秦锦峰的目光凝在姜晗梓的脸上,姜晗梓的左侧脸颊有两道口子,一长一短打了一个叉。血迹淌下来,顺着脖子流进领子里。

她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。腊月里的时节,屋子里的炭火早就熄了。

对于姜晗梓,秦锦峰倒没有什么喜欢之情。可是她毕竟是自己的女人。

“添炭火,给姨娘找身干净的衣服,再去请个大夫来。”秦锦峰吩咐桃子。

桃子听了,急忙连声应着。

姜晗梓嫁过来的时候只带了桃子和杏子两个小丫鬟,如今只剩一个桃子了……

秦锦峰又叫住正往外走的桃子,让她去把徐妈妈喊过来帮忙。

桃子还没离了院子,徐妈妈就带着两个小丫鬟进来了,那两个小丫鬟是秦老夫人刚指派过来的,日后就留在橘湾院伺候。

“大夫已经请了,现在在六姑娘那里呢,一会儿就过来。”徐妈妈说。

“雨楠怎么了?”秦锦峰这才将目光从姜晗梓身上移开。

徐妈妈欲言又止。

身份摆在那里,当着姨娘和下人的面儿,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对秦锦峰说陆佳茵做的那些事情。

秦锦峰回来的时候只是听说陆佳茵抓了姜晗梓,让奴才将她摁在水里想要溺毙,后来不知道怎么的,杏子却死了。秦锦峰更是见到了姜晗梓之后,才知道她的脸也被划了。

看来还有更多他不知道的事儿。

屋子里的炭火已经重新生起来了,两个新来的小丫鬟也捧着干净的衣服进了屋。

秦锦峰微微弯腰,拍了拍姜晗梓的手,压着心里的火气,放柔了声音,说:“换身衣服,先歇一歇,大夫一会儿就过来了。”

姜晗梓看了秦锦峰一眼,默默点了点头。

秦锦峰就带着徐妈妈去了院子里。

“说吧。”秦锦峰望着远处。

“您昨日出府以后,姜姨娘就去了六姑娘那里待了一整日,四夫人派人去六姑娘那里喊姜姨娘被六姑娘挡了回去。四夫人……心里有气,昨天大发雷霆,把身边的两个丫鬟也给打了。不过后来倒也消停了,没再去找姜姨娘。可是谁也没想到今儿个一早,姜姨娘刚起来,四夫人派来的几个家仆冲到屋里来,把姜姨娘拽了出去……”

“家仆?”秦锦峰不可思议地看向徐妈妈,好像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。

“是,不是丫鬟婆子,是家仆,外男……”徐妈妈看了一眼秦锦峰的脸色,点了点头,有些不太自然地说:“的确是您想的那样……”

“陆佳茵她疯了吗!”秦锦峰心中震惊到无以言表。

徐妈妈张了张嘴,又把话咽了下去。

“说!不必替她遮掩!”这话简直就是秦锦峰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
徐妈妈咬了咬牙,“四夫人对姜姨娘说的原话是——既然你那么会伺候男人,就赏你两个,来,让咱们欣赏欣赏你那套下贱的狐媚功夫……”

徐妈妈是已经做祖母的人了,可是把陆佳茵的话叙述出来还是觉得难以启齿。

秦锦峰看了一眼紧闭的窗户,想起姜晗梓躲在床角瑟瑟发抖的样子,他这才明白她为何恐惧至此。

“后来是杏子机灵地跑去找了六姑娘帮忙,六姑娘匆匆赶了过来说了一大通才阻止了四夫人。四夫人大抵也是觉得……有些肮脏……就改了主意。让人划了姜姨娘的脸,又让两个婆子把姜姨娘摁到水里。四夫人……吩咐下人把杏子也一并摁进了水里。”

徐妈妈没有点明陆佳茵为什么把杏子也一并摁进水里,可是秦锦峰不想也明白,陆佳茵这是记恨杏子去找了秦雨楠过来帮忙。

秦锦峰长长叹了一口气,“然后是雨楠把姜姨娘救出来的?”

“不是,是下人瞧着快闹出人命了,才把老夫人喊醒,是老夫人赶了过来训斥了四夫人。”徐妈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秦锦峰的脸色,“六姑娘是在劝的,四夫人不仅没听,还推了六姑娘。当时院子里好几缸的冷水,六姑娘摔倒的时候,一缸的凉水倒下来,浇了姑娘一身,姑娘现在正发烧呢……”

秦锦峰对秦雨楠这个妹妹不是一般得好,恨不得把她捧到手里疼,这是整个府里都知道的事情。

听完了徐妈妈的话,秦锦峰缓缓闭上眼睛,他的肩微微耷着,带了一身的疲惫。

徐妈妈原以为秦锦峰听了这些事情会大怒,不说陆佳茵怎么对待姜晗梓,那姜晗梓毕竟是个妾,可是今儿个这事儿可是牵扯到秦雨楠了。之前陆佳茵给秦雨楠脸色看,秦锦峰都会不悦。徐妈妈是有些意外秦锦峰此时竟是这般平静。

不太寻常。

“母亲那里如何了?”许久之后,秦锦峰才问。

“夫人着实是气到了……”

大夫从秦雨楠那里赶过来,见过秦锦峰,才被徐妈妈领进屋,给姜晗梓瞧看脸上的伤。

秦锦峰也跟了进去。

小妾遭到虐待是很正常的事情,大夫早已见怪不怪,可是见秦锦峰在这里,就没敢怠慢,仔细给姜晗梓开了两道方子,一道治疗风寒的,一道是治疗脸上的伤口的。

“大夫……”

大夫开完方子,收拾药箱的时候,姜晗梓终于忍不住叫住了他。她有些紧张地问:“我脸上会留疤吗?”

“姨娘脸上的伤口虽然不深,若是想要一点疤痕不留还是比较麻烦的……”

大夫说的这话比较委婉。

想要去除疤痕的灵药那自然是需要价值不菲的药材,可是她只是个姨娘……

“再开一道方子吧,药材随意。”一直立在门口的秦锦峰终于开口。

大夫果然重新坐下,又细细写了一道方子。

等到大夫走了以后,姜晗梓才咬着嘴唇,对秦锦峰说了一声“谢谢”。她很快又别开眼,似乎是不太想面对秦锦峰。

纵使是妾,毕竟是他的女人。这辈子,她只能靠着他生存,她的死活,她的苦乐,全部只能仰仗着他。

秦锦峰走到床边坐下,他也不说话,就那样一直沉默着。

还是姜晗梓咬了一下嘴唇,小声说:“杏子跟了我很多年,她还有一个哥哥在庄子上,妾想要派人叫她哥哥过来见她最后一面……”

“嗯。”秦锦峰点头。

过了一会儿,姜晗梓又小声地说:“是妾连累了六姑娘,六姑娘如今染了风寒。四郎还是去看看她吧……”

“嗯。”秦锦峰又一次点头。

他慢慢扶着姜晗梓的肩,让她躺下,说:“不要胡思乱想,先睡一会儿。”

姜晗梓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来,可是她笑的时候,会扯到脸上的伤口,隐隐发疼。疼的时候,她忍不住轻轻蹙了一下眉。

秦锦峰看见了。

他别开眼,沉默地站起来,立在床边,说道:“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。”

姜晗梓是不会相信男人的承诺的。可是作为一个妾,这个时候当然要微笑地望着他,微笑里还要带着点信任和欣喜。

秦锦峰替姜晗梓盖好被子,又吩咐屋子里的桃子,和秦老夫人刚指派过来的两个小丫鬟好好伺候,若是缺了什么,直接去拿。将一切都嘱咐了,他才离开橘湾院。

他没有直接去找陆佳茵,而是先去看望了秦雨楠。

秦雨楠显然是哭过了,眼睛又红又肿,虽然已经收了泪,可是再看见秦锦峰,她又忍不住哭了。她拉着秦锦峰的袖子委屈地“吧嗒”、“吧嗒”地掉眼泪。

“哥哥走的时候交代过让我照看一下姜姨娘的,可是雨楠没能护住姜姨娘……”秦雨楠又是委屈又是自责。

她不过才十岁,又是亲眼看着杏子被淹死,又是淋了冷水染了风寒,本身就受了惊,小脸惨白一片。

看着妹妹白如纸的脸色,秦锦峰万分心疼。

“这哪能怪你,雨楠已经做得很好了,是哥哥料想不周,反倒连累了你。”秦锦峰笑着哄了秦雨楠好一会儿,哄到后来让秦雨楠喜笑颜开。

秦雨楠笑够了,又眨巴了两下眼睛,扯着秦锦峰的袖子,问:“哥哥,你打算怎么对嫂子呀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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