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 青春期综合征霸凌

有人想害朕!

一片走啊走,始终没有走到尽头,看不到其他东西的朦胧迷雾之中,白影如此确信。

莫非自己又死了一遍,正在重走黄泉路,要去喝孟婆那一碗过期的劣质汤?

但总感觉这里的样子不太一样……虽然说不清死后会前往何方,但直觉告诉自己,这里不是死后会前往的地方。

白影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
算了,先到处晃悠。

不知何时,朦胧的迷雾渐渐散去,亦或者说渐渐化作街道、高楼、公路、围栏和远处一望无垠,格外平静的大海。

来来往往的行人一个个都被路人化,模糊不清,只剩下大体轮廓的剪影。

白影一眼就看到正沿着海边公路,背着书包慢腾腾挪步的小女孩。

她有着一头黑而柔顺的长直发,眼神里有一些低沉忧郁,乍看就像在装成熟的小屁孩。

叹了口气之后,小女孩从兜里摸出一枚糖果……

白影三两步冲上去,劈手将糖果夺了过来,骄傲地俯视着小女孩。

小女孩有些茫然地抬头看着他。

“打劫!不许动!”

白影凶神恶煞地低喝道:“把你身上的糖果全都给我交出来!”

小女孩脸上的茫然变成惊恐,她猛地从兜里拿出一个报警器,迅速后退两步,另一只手摸出一把糖果:“糖给你、你不走的话,我就按下去了……这个声音非常大!”

“哎呀,小朋友,哥哥和你开玩笑呢。”

白影露出讨好又满带歉意的笑容,伸手将糖递了回去:“我看你刚才很不开心,所以想逗你玩……我是说逗你笑一笑,我这么大的人早就不吃糖了,给,快拿回去吧。”

小女孩观察了一下,感觉对方挺真诚的,试探性伸手准备拿回糖果。

收手,剥糖纸,往嘴里一丢,动作一气呵成。

“唔姆唔姆,酸甜酸甜的感觉,味道不错。”

白影嚼着糖果,做出点评。

小女孩嘴一瘪,摁下了报警器。

周遭如幻影的一切陡然崩塌,再度化作无穷无尽的迷雾。

“小时候的勇者plus,逗起来蛮有趣,接下来是谁?小时候的勇者?如果是小时候的勇者,那就把她绑架到游乐园,让她看着我玩旋转木马,不让她玩;如果是小时候的丰滨和花,那就用勇者plus的名义,把她骗去写《我最喜欢的姐姐》并传授痴汉文学,再把成果拍照保留;如果是小时候的比企谷,伪装成拉着他一起玩的大哥哥,在他强烈表示要回家照顾妹妹的时候,发表绝交宣言,和他来一场割袍断义……”

白影琢磨道:“不愧是我,妙计迭出——喂!还不快点把下一个情景演出端上来?我的演绎之魂熊熊燃烧,急不可待呀!”

迷雾陡然一空。

白影睁开眼睛,从床上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,窗外正是阳光明媚的时候。

做了个奇奇怪怪的梦?

该不会是那个自称送出青春期综合征的神秘人吧?

居然还会造梦这种本事,可惜就是玩不起,我还有很多绝妙的点子呢。

洗脸,刷牙,整一桶泡面解决早餐,然后开始在笔记本电脑面前坐禅。

8:10,构思。

8:11,创作。

8:15,构思。

8:20,创作。

8:30,群里传播黑粉福音,密谋颠覆群主大计。

9:00,工作结束。

“今天也是努力创作的一天。”

白影伸了个懒腰,结束一天的辛苦工作,望着电脑屏幕上的文档标题,露出看着幼苗破土的老农般的微笑。

揠苗助长不可取,要让幼苗顺应天时,自然而然地成长起来。

让电脑自己动起来,将标题之后的内容填充完全,也是一件合情合理,顺应天时,上应天道的事情。

顺便再把给魔道导演写的歌词稍微改动一下。

9528应该挺适合唱这首歌,青年的迷茫物语,这个她应该感触很深,说不定又能做出一首曲子,真不愧是天才大学生,真是一只好用的工具人,真不愧是我,善于使用工具人的人。

白影心情愉快地打了个响指,望向窗外明媚的天气。

“今天没下雨,没办法去积水里放纸船了……”

去勇者家找点有趣的事情,例如擦擦火柴人。

偶像就是好啊。

在网上随随便便就能搜到一些好玩的东西,尤其是在当事人面前表演出来的时候。

明星偶像(x)。

行走的黑历史(√)。

白影哼着甜蜜子弹的一首歌,心情愉快地走出家门。

“闪亮微笑,靓丽回眸。”

“香甜可口,清新润喉。”

“甜蜜的时光化作子弹。”

“击穿你的心房……”

唱着歌,迈着脚,刚出门就撞上正好从对面出来的丰滨和花。

空气一时安静下来,丰滨和花微笑地看着白影,表情和善,就是后槽牙咬得有点紧,让脸蛋看上去鼓鼓的。

歌声戛然而止的白影眨眨眼,抬起右手比出手枪,右眼一眨,笑容灿烂地配音道:“biubiubiu!”

璀璨黑历史,齐聚于此声之中,且看我这一招,击穿火柴人的心房!

“西内——!”

果不其然,丰滨和花当即厉喝一声,一脚踹了过来。

笑死,区区明星偶像,肉体上怎么可能敌得过我这个替身使者,众所周知替身使者除了替身之外,一个个都是钢筋铁骨,无论轻重伤多少级,回头就能和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。

让你见识一下热血动漫角色和青春校园漫角色的差距!

白影桀骜一笑,如闪电般腾挪躲闪。

砰!

丰滨和花的脚尖,正中白影小腿,发出很大的声音。

白影:“……”

你是怎么踢中我的?!

丰滨和花:“……”

你就这么被踢中了?!

“嗷——!”

白影嚎了一嗓子,抱着小腿单脚蹦跳,动作是一种流行于小学生间的‘斗鸡’游戏。

“疼疼疼——!”

丰滨和花抖着脚尖,论证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,她表情扭曲地蹦来蹦去,气急道:“你为什么不躲开?!”

“不应该是你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要踢我?”

白影瞪眼回道:“你还恶人先告状?”

“你就是欠踹!”丰滨和花冷哼一声。

“哪里欠踹了?”

“哪里都欠!”

“唱你们的歌怎么了?重复一下你们的宣传视频怎么了?”

白影理直气壮道:“别人看得,我就看不得?”

丰滨和花回击道:“谁都看得,就你看得奇怪!”

“霍!自古以来,就有一种解决矛盾的办法,那就是决斗!”白影忽然问道,“你知道斗鸡吗?”

丰滨和花斜眼道:“你就是那只鸡?”

“我是说一种游戏——小腿压在另一条大腿上,抬手拉住脚腕,膝盖往外曲起突出,形成‘鸡喙’,然后单脚蹦跳着相互进行撞击……”

白影蹦跳着演示了一下:“谁先松开手或者倒下,那就算认输,很简单吧?我们来一决胜负吧!”

“爬!”

丰滨和花脚尖点地,舒缓着疼痛,没好气道:“谁要和你玩这么幼稚的游戏。”

“不战而降,区区火柴人。”白影遗憾地放下腿,转而说道,“你这是打算回去了?不等勇者plus?”

“姐姐……”

丰滨和花脸上有些烦恼:“姐姐不是不知道阿姨当我们经纪人的事情吗?再说她现在也挺忙的……”

白影忽然眉头一皱,目光锐利起来,发现事情并不单纯。

雪之下家的门后。

两个脑袋瓜正杵在猫眼后面,观察走廊中的情况,窃听两人的对话内容。

“演得好像……”

正牌丰滨和花,顶着樱岛麻衣的外貌,忍不住低声评价道:“大雪之下好像很会演戏。”

“有些特别的经历。”雪之下雪乃顶着雪之下阳乃的外貌,透过猫眼观察着走道中的情况,平时白君和丰滨打打闹闹,感觉很正常,一想到现在丰滨里面是姐姐,又感觉这种打打闹闹挺奇怪。

雪之下雪乃转移话题:“简而言之,姐姐以前扮演母亲眼中的‘好女儿’,要说演技的话,她确实十分精湛。”

“哦……”丰滨和花嘀咕道,“难怪我没办法当演员,只能作为偶像出道,我确实不擅长演什么好孩子。”

“这和演不演好孩子没关系。”雪之下雪乃纠正道,“如果真有成为演员的想法,你该专注的是怎么提升自己,而不是首先否定自己不行,没什么东西是生来就会的——如果让姐姐选择……嗯,我也不太清楚姐姐对以前经历的看法,但对我来说,用那种经历换演技,本身比起单纯学习演技更加令人痛苦吧。”

“……这倒也是。”

丰滨和花有点被训的不爽,但想想自己要是能在妈妈面前扮演一个好孩子……那种状况着实浑身起鸡皮疙瘩,格外别扭。

她开口转移话题:“你说混蛋能不能认出来?”

雪之下雪乃看着走道里打闹互怼的两人,语气渐渐冷淡:“姐姐的表演能力确实很强,再加上发生了这种不可思议,属于常人知识盲区的事情,但白菌的思维宽泛程度和人类差别挺大,认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……”

丰滨和花皱眉总结了一下意思:“你是说,你不知道?”

“对。”

“那你扯这么多干什么?”丰滨和花撇嘴道,“说这么多话,也不嫌口干舌燥。”

“总比思考再多,一个字也表达不出来的笨蛋强。”

雪之下雪乃看着这张樱岛麻衣的脸,下意识就怼了回去。

丰滨和花眼神一瞪:“你说谁笨蛋?”

“你说呢?”

“笨蛋反弹!”

“反……”雪之下雪乃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,无语道,“你是被白菌传染了吗?”

“……咳咳,继续看——唉!混蛋好像发现了不对!”

两人凑到猫眼前,集中注意力观察。

话说,我这算偷窥和偷听吗?嗯,应该不算……毕竟想这么做的人是姐姐,说到底这么做又能证明什么?白君认出来了会高兴,还是认不出来会不高兴?完全没有意义。

雪之下雪乃思索间,听到白影的突然质问。

“说!你是不是白英花?!”

“哈?”丰滨和花满脸莫名其妙,“白英花是谁啊?你又在抽什么风?”

“你暴露了。”白影冷笑道,“我和火柴人说过白英花的事情!”

“有吗?”

丰滨和花皱眉道:“我怎么不记得?你给我虚构什么记忆呢?是不是找踹?”

(雪之下雪乃:你知道白英花?)

(丰滨和花:好像知道,又好像不知道……白英花是谁啊?)

“确实,我只是给火柴人提了一句,以她的细心程度,大概已经忘到九霄云外。”白影背着手,目光如炬般说道,“你露出了一个最严重的破绽——丰滨和花!你对你姐姐的感情,什么时候变了?”

丰滨和花斜了他一眼:“爬!”

“你对勇者plus充满憧憬、喜欢和讨厌,在解开一些心结,彼此靠得更近之后,这份憧憬就演变成了另一种东西……”白影缓缓踱步,条理清晰地说道,“距离产生美,近又近的美,远有远的美,两种美你都体验过了——憧憬的偶像、同父异母的姐姐、温柔帮助过自己的人、一个屋檐下的同居人……你渴望着更加亲近,更加具体,更加真实,更加充满占有欲的触碰。”

“为什么丰滨和花总是对我发脾气?”

“为什么丰滨和花对勇者plus带着一种色彩复杂的喜欢?”

“为什么丰滨和花,非常难以忍受勇者plus的‘背叛’,哪怕仅仅是一种可能性,都让她愿意冒着雨跑来?”

“答案只有一个!”

白影伸手一指,气势凛然地宣言道:“丰滨和花对勇者plus,抱有一种禁断背德的感情!你的演技很好,但你演不出提起勇者plus时的情绪——”

丰滨和花震惊地瞪大眼睛,和花酱居然在想那么有趣刺激的事情?!

“你是9528,不是丰滨和花!”

走道安静下来。

啪嗒。

门忽然被推开,一只愤怒的樱岛麻衣冲了出来。

“西内!你才禁断背德!你才答案只有一个!你们别看我——我真没想过那种恶心的事情啊!绝对没有!”

声音里不仅有怒火,还有遭到污蔑的些许哭腔,也有一点点自我怀疑。

正被追得乱跑的白影噗嗤一笑:“你不会真信了吧?”

很好!

今天,不是你死,就是我活!

丰滨和花强势帮忙镇压,好歹是将樱岛麻衣控制下来,然后满脑子震撼未尽的雪之下阳乃,将三人请进屋中详谈这次异变。

“上面这句话,已经是天大的异变了。”

白影翘腿说道:“也就是说,火柴人是9528,勇者plus是火柴人,9528是勇者?”

“没错。”雪之下阳乃微微点头,“白君有什么头绪吗?”

白影不满道:“那我呢?”

雪之下阳乃:“?”

丰滨和花笑眯眯地问道:“现在发生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,但这件事情和某个人没有关系——混球知道是谁吗?”

“所以为什么不是我?看不起谁呢?青春期综合征快出来!”

白影朝着空气强烈抗议。

“快出来让我换一个!实在不行轮流坐庄也可以!你再不出来,我就告你霸凌!”

空气里没有任何变化。

雪之下阳乃幽幽叹气。

总感觉白菌没有变成谁,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,要是被白菌变成自己的样子,哪怕会换回来,人生大概也结束了吧。

叮咚——!

这时,门铃声响了起来。

樱岛麻衣……

哦不,应该说雪之下雪乃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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